刘卫东：宜居城市要看大树而不是小草
来源:千龙网 发布日期:2012-02-01
这两天走了苏州、昆山、张家港等地，没有看到北京常见的杨树，感觉有点奇怪。
想北京有关部门喜欢杨树，一是因为速生，二是因为高大。速生有利于形象工程的速成，高大可以有效遮盖需要遮盖的窘境。但杨树也有致命缺点，春季飞絮倒在其次；主要问题有二：一是扎根太浅，被大风刮倒的就常常是杨树；二是寿命太短，40年一过树龄就到头了，这时看着外表健壮枝繁叶茂的一顶华盖，必须要砍掉，否则据称不仅可能自然枯干成为引火源，而且还可能成为害虫的温床。
这一“专业知识”是北京市园林局的专家亲口告诉我的。因为时常举报滥砍滥伐，他们就这样给我吃定心丸，那意思是杨树过了40岁就不能留，否则祸国殃民，砍了才是造福于民，但他们没有解释既然如此，为何不能多种一些树龄长的树木。每每看着几十年长成的大树只能不断被孤苦伶仃的细小树苗取代，心里总觉得可惜，无论从水土保持还是净化能力，无论看遮阴面积还是观赏效果，几棵甚至几十棵小树都替代不了一棵大树，绿地面积和绿化效能毕竟是两回事。
徜徉于苏州工业园区的道路上，满目的香樟、桂花树、玉兰、雪松，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植物，显然已经自在生活了一段时日，里三层外三层，顺着路边绵延进去，显露出一种宁静和幽深。微风拂过，胸牌上“科学发展、和谐家园”的笔会主题在眼前晃来荡去，莫非，这样的家园就叫和谐？
等到最后一站来到南京，才顿悟真正的和谐是怎样的。只是单纯从宾馆的飘窗向外望去，小山岗上比别处高两倍的参天大树就将院子围得密不透风，黑森森的一堵高墙，静悄悄的竖在那里，却让人震撼。看来树种是否丰富实用倒在其次，老树大树立在那里，就是一种威严。
台湾作家罗兰说过：“妇女的形象代表了一个国家的形象”，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类似的类比，就是“老龄大树的数量代表了城市的宜居程度”。
为什么这样说呢？
首先，老龄树保留的越多，说明城市建设的规划性和权威性越强。我们的城市建设速度很快，更新也快，往往是换一茬领导换一个思路，除了造成资源浪费以外，也使得保留下来的老龄树越来越少，尤其是一些新区，在摩天钢筋丛林之间，只有稀落的小树苗和人工草坪可怜巴巴的奉献绿意。而发达国家的大城市内，往往都保留了几十甚至几百年的老树，野花藤蔓缠绕其间，城中森林也星罗棋布，市政建设根本别想随意触动这些自然遗产。
其次，老龄大树越多，说明城市的环境越好。现代城市最大的污染源就是所谓可吸入颗粒物，除了依靠降水来消减外，主要都要靠树叶来吸纳。一棵老龄大树的树叶表面积远非10棵小树苗可比，其吸附效果也相当可观。而且一棵大树本身就能成为一道景观。老龄树多了，环境想不好都难。
再次，老龄树保留的越多，越能体现出和谐发展的理念。树和人都出自造物主之手，本无优劣之分，却有和谐相处之必要，树可以离开我们，我们则离不开树，但恰恰是人毁树最狠，有些地方为了牟利甚至要将阻挡他盖楼发财的大树赶尽杀绝。这种唯我独尊一意孤行，完全谈不上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。如果有一天，老龄树不再需要为急功近利的经济建设无条件让路，才能说明我们开始明白和谐的真谛。
同样是在江苏的一座城市，曾经一位高官“亮化城市”命令一下，转瞬之间所有朝代的所有大树都被判了死刑，著名医学专家也出面证明树木有害健康必须根除，那些给整座城市遮阴的多年生法桐统统被连根拔起，甚至湖边的华盖也无法幸存，而留下的只有无数的哀怨与唾骂。现在的人们虽然知道要科学发展，不再会如此大开杀戒，而且还学会了在毁林之后挖上两条小河，种下几片草坪，栽满几丛小树，以为以此就能换回宜居的排名。但宜居的首要条件是人与自然的和谐，首先要在内心敬畏自然，学会尊重自然，为阻碍自己私欲的大树也留下生存空间，而不是只在需要的时候，随便拉来一车草皮就地铺下，再在旁边的石头上刻下“宜居社区”的镀金招牌。
为什么，在这座军区大院里，老树会被保存的如此完整呢？还不是因为商人的私欲无法深入其中，这至少可以说明，没有人认为宜居需要铲除大树，那么，为何不就从现在从身边做起呢。
所以我要说，只有更加重视百年成就的老树而不是急功近利的小草，我们才算明白宜居的真谛。
